申婇璟獨自坐在吧檯前飲著果汁,她用杯中的吸管不停攪動高脚杯裡的果汁,她的朋友先前還取笑她來到夜店還像個小孩一樣喝果汁,現在卻始終不見她朋友的身影,夜店擁擠嘈雜,舞池的男男女女互貼著彼此扭擺熱舞,節奏强勁的音樂震耳欲聾,這裡的燈光昏暗得她根本找不着自己的朋友,人生地不熟的,她只好乖乖呆在吧檯前喝果汁。
這裡偶爾會有一些奇怪的人問她要不要抽烟,也有一些奇怪的人走近她悄悄問她要不要買一些五顔六色的藥丸,心中預感不妙,她全都搖頭擺手拒絕了。
吧檯的調酒師偶爾瞧她一個人,看起來怪寂寞的也會趁沒人要求調酒時跟她搭話,她實在不喜歡跟陌生人多交談,調酒師也只好興味索然地跟其他同樣坐在吧檯上飲酒的顧客聊天。
“手中的飲料絕對要好好守著哦,要是上一趟洗手間回來,桌上的飲料絕對不能喝,知道嗎?這裡誰都不能相信,除了我。”
申婇璟想起進入夜店前朋友對她説的那番話,她一直牢牢地惦記這些話,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上了壞人的當,雙手握緊自己的果汁,坐在這地方實在讓她無法放輕鬆,反倒是無時無刻對身邊的人提高警惕。
“小姐,自己一個人嗎?我看你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好久了呢。”
“怎麽來夜店還喝果汁啊?你看起來好年輕哦 ...... 該不會是未成年吧?哥哥請你喝酒好不好?”
“呀,你們這些大叔,未成年的還是讓我來吧。”
三個陌生男人突然向申婇璟走近,他們同時圍繞著她彷彿在她身邊築起無法輕易讓她逃脫的人墻,他們拿著裝有烈酒的玻璃杯靠近了她,杯中還未完全融化的冰塊在他們晃著杯子時發出哐啷哐啷敲擊著杯子的清脆聲,那清脆聲如同在提醒她危險迫在眉睫,她不懂得如何應付這樣的情況,其中一個男人將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對她上下其手,昏暗的燈光讓她不時瞧見那些男人臉上的狡猾笑容。
“未成年的皮膚果然好極了 ...... 來吧,哥哥請你喝酒,你會喜歡的。”
申婇璟一臉厭惡地皺著五官,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個地方,身體本能地回避這些她抗拒的接觸,不管她怎麽回避想離開,那些男人還是會將她拉到原來的位子上,力氣大得摁住她的小肩,炙熱的眼神如同想要將她身上的衣服都燒光,舉起酒杯將杯口逼近她的嘴、她的鼻,尼古丁味混著酒烈味實在刺鼻得很,她將雙唇緊閉就是不想喝下一口酒。
正當她快要用盡全身之力反抗那些陌生男人時,一個帶著黑色棒球帽和黑色口罩的男生拉開那些陌生男人,他什麽也沒説只是向那些男人揮拳而去,然後拉起她的手直接往夜店外面跑去。
就如電視劇中的畫面一樣,申婇璟根本不曾想過這些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切都那麽不真實,她只覺得那個男生的大手溫暖得讓她感到特別有安全感,不管她多麽認真看他,她也只能看見他的背影,他拉著自己跑在大街上,那些男人從夜店中追出來,鍥而不捨地追著他和她,他緊牽她的手更奮力地跑起來,拐彎跑進一條巷子中,他帶她躲到最狹窄的巷子裡。
他和她喘不過氣,就連呼吸也要小心翼翼的,他擔心她用力喘息的呼吸聲會在寧靜的巷子中特別引起注意,他張開臂膀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她挨靠在他胸膛上小聲呼吸,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腦袋瓜上喘息,她確切感受到他胸膛上因急促呼吸的起伏,她的鼻息間充滿烟酒味混雜著喀什米爾木和麝香的氣味,那陣聞起來特怪的混合味道卻讓她厭惡不起來,她雙手握緊他身上的黑色皮夾克,將臉龐深埋於他胸膛上。
“我們知道你們在這裡!趕快出來!別怪我們不客氣!”
那些男人每踩一步向他們逼近,那些脚步聲都在寂靜的巷子中特別響亮,他和她同時憋著呼吸,他突然靈光一現想起什麽似地將身上的皮夾克摘下,她昂起臉蛋兒看著他卻還是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他將皮夾克披在她身上,隨即跟她換了個位置讓她站靠近墻邊上,他再次將她攬進懷中,沒有得到她的同意徑自在她雪白的脖子上輕輕啃咬起來。
時而啃咬時而輕吻,她像對他着了魔一樣抱住他精瘦的身子,每一次落在她脖子上的輕吻和啃咬都令她感到全身如遭電流流竄全身般的酥麻,起初仍有些抗拒的她攥緊拳頭抵在他胸膛前,但身體總比思想還來得誠實,她挨靠在墻上的身體無力得只能靠他摟在她腰間上的大手支撐,她爲了不讓自己逸出奇怪的聲音只好閉起雙唇,她滾動在喉頭上的悶哼聲縈繞於他耳畔。
那些陌生男人的靠近讓他和她緊張得宛如被人掐著脖子般無法順利呼吸,他在她耳邊越發焦躁的呼吸聲讓她更抱緊了他,他稍加用力啃咬她的脖子,她癱軟於他的懷抱裡,嘴角逸出一聲聲的輕吟。
他捧起她的臉蛋兒瞧見她水汪汪的雙眸佈滿情迷意亂的水光,她失焦的眼眸即使凝視他的雙眼也無法看清他,他將她抱緊在懷中,雙手依舊安分地摟在她腰上,他將雙唇凑近她耳邊輕輕啃咬她嬌紅如鮮血欲滴的耳朵。
頃刻間,那些陌生男人的脚步聲停頓了,一道亮光照進巷子中。
“啊!”
申婇璟再次夢到奇怪的夢境了,這次是繼上次從夜店中逃脫了,真實得恍如自己真的經歷過這些事情一樣,她頭痛得腦袋欲裂得揉起太陽穴,腦海中不斷浮現那身穿黑色皮夾克的男生身影。
他究竟是誰,她的人生中從未認識過這樣的人,爲什麽會跑到自己的夢境中,她的腦袋中有好多好多疑問句,不管她多想找到解答,那些疑問句都始終是未解之謎,如一團團解不開的疑雲,在她腦海中揮散不去。
“起床了?” 房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下一秒房門就被推開了,走進房裡的是金南俊,他瞧見她睡得一臉朦朧的可愛模樣,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呀,你睡醒後的模樣真的慘不忍睹呐。”
“嗯?哪裡慘不忍睹啊?” 申婇璟揉揉自己水腫的臉蛋兒,亂七八糟的頭髮肯定讓此刻的她看起來像個瘋婆子,她懵懂地看著金南俊心生許多疑問,她好奇他爲什麽會在這裡而不是在民宿的工作室,他昨晚到底睡在哪兒,她搖搖腦袋後才想起昨天自己根本沒到民宿上班的事,病情惡化了是金南俊過來陪自己的,他昨天一整天都沒回去民宿。
“你沒發燒感冒吧?昨天淋雨淋了不少 ...... ” 金南俊坐在床邊伸手至她額前,翻過手背放在她額頭上,還好她的體溫跟自己的體溫感覺差不多一樣,他看見她緋紅的臉頰輕捏了一下,知道她沒事内心總算坦然許多。“趕快起床吧,剛才阿姨給我們送早飯來了,我們一起吃吧。啊 ...... 對了,你剛才夢見的是噩夢嗎?”
“我 ...... 我嗎?不是什麽噩夢吧 ...... ” 申婇璟還是回不過神來,她此刻如靈魂出竅一樣無法思考金南俊的疑問,她只想到那頻頻出現在夢境中的黑色皮夾克男生。
“你一直發出 ‘嗯嗯啊啊’ 的聲音,我覺得不是噩夢,更像是春夢呢。” 金南俊意味深長地朝她笑了笑,再狡黠地對她眨眼,嘴上模仿她剛才睡覺時發出的怪聲,陰腔怪調得有夠欠揍的,他知道她下一秒想幹什麽只好一溜烟地溜出她房間。
“春 ...... 春夢?!你説什麽呢金南俊?!給我站住,金南俊!” 申婇璟這才意識到金南俊的話語和那古靈精怪的笑容是怎麽一回事,她隨手拿起床上的枕頭狠狠抛去,金南俊早就溜出房間了,枕頭沒有擊中他,‘啪’ 地落在地上。
他和她一大清早打打鬧鬧的,她盥洗穿戴時他在樓下的飯廳耐心等待她,他和她一起吃早飯。
“吃了記得吃藥,不能生病了。” 金南俊將碗中最後一口飯扒完,他用筷子給她夾了點泡菜放進她碗中,將飯菜都吃光的碗碟放進洗碗槽,她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什麽都別碰,她太清楚他破壞之手的習性了再加上手上的傷口也還未完全康復,他只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聳聳肩,自顧自地找到她裝有抗憂鬱藥的藥袋,給她備好藥丸和一杯溫開水。“今天陪我出去逛一逛,好不好?我幫你跟阿姨請假了。”
金南俊的大手如習慣一樣落在她腦袋上,他揉起她的腦袋,眼神堅定地凝視著她,佈滿星星的雙眼全聚焦於她的身影。
“如果一直下雨,那我就一直陪你淋雨。”
“可是我不相信永遠。”
“我會讓你相信。”
申婇璟昂起臉蛋兒對上金南俊的雙眼,他和她的視綫交錯,腦袋中出現他昨天陪她淋雨時他對她説的那些話,她恍神地將飯菜塞進嘴裡,嘴邊的泡菜仍挂在她嘴角上看起來髒兮兮的,金南俊的拇指凑近她的嘴邊替她擦拭,她忽然不受控制地打嗝起來,嬌小的身子隨著打嗝節奏一抖一抖的,她慌亂地在金南俊面前掩起嘴,暗自咒駡自己爲何偏在這個時候打嗝。
金南俊笑嘻嘻地給她遞上一杯水,他一直都覺得她很可愛,就連打嗝打個不停也很可愛。
申婇璟答應陪同金南俊出外逛一逛,她到濟州島這麽好一段時間都待在民宿、海邊和自己居住的房子裡,難得現在可以出門到其他地方散散心,她當然是想也不多想地答應了。
金南俊拜托他的經紀人過來一趟,經紀人開車開到屋子前才讓申婇璟想起自己與金南俊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他說他沒有駕駛執照都是真的,原來那天他從機場過來民宿這裡,真的托經紀人的福才能來到這兒啊。
金南俊一上車就給申婇璟和經紀人互相介紹認識了一會兒,經紀人不怎麽多説話只是偶爾回過頭跟坐在後座上的申婇璟點頭打招呼,她也禮貌地跟他點個頭説聲你好,一路上申婇璟沒什麽多説話,她只是坐在後座默默地聆聽金南俊和經紀人之間的談話,他們的談話就像認識多年熟知彼此的好友一樣,談話内容大部分都是經紀人在跟金南俊匯報一些濟州島以外的事。
“原本我還想發信息告訴你今天最好別出門了,結果你還是打電話聯絡我了。” 經紀人的語氣中似乎充滿隱言之意,他沒有直率地將話題中心娓娓道出,而是小心謹慎的,就如他駛著車子時的態度。“那個 ...... 論壇上面有個帖子說你好像出現在濟州島了,原本這種論壇帖子都是匿名者發的所以沒辦法找到誰是那位匿名者,但是公司已經在干預此事了。帖子倒是沒有照片,只是說要是這帖子成爲搜索關鍵詞,就會公開你在濟州島度假的照片。”
申婇璟不經意聽見這段對話,其實這段時間除了民宿他們這幾位都沒有人會知道金南俊的行蹤,更不可能是那天出門到海邊散步時曝露的行蹤,她明明確保沒有外人之下才放心在那兒散步的,怎麽會這樣?
她帶著諸多疑問和忐忑不安互捏著手指,腦袋中因爲這信息量而頓時感到混亂不已,總覺得要是金南俊繼續待在這裡,將會是紙包不住的那團火。
“公司倒是沒多説什麽,只是吩咐我時刻吩咐你小心行蹤,你知道到處都會有狗仔隊,沒什麽是他們無法查出來的 ...... 更要和異性保持距離。” 經紀人説到 ‘異性’ 一詞故意放重了語氣,他瞥瞄坐在後座望著窗外思考的申婇璟,將自己的手機打開交到金南俊手中,讓他瀏覽那和自己有關的論壇帖子。“緋聞的事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吧,對誰都不好。”
金南俊專心地瀏覽帖子的内容,内容大致上提到他現身於濟州島的事,發帖者還説明要是自己到濟州島度假的事能夠登上搜索關鍵詞,他將不排除公開他在濟州島的照片。
這簡直太莫名其妙了,其實他到濟州島旅行散心是不公開的個人行程,更何況放假前公司已經發出聲明只要侵犯藝人隱私權就會提告,怎麽還會有人藉題發揮呢?
經紀人沒有把話繼續説下去,他將車子停在濟州島美術館前,金南俊和申婇璟前後脚下車,由於金南俊一直都很希望到美術館參觀,所以才剛下車金南俊就加快脚步踏入美術館,拿著一張導覽地圖在美術館中看畫;申婇璟則是拿著導覽地圖像個迷途小孩,四處在美術館走走停停的,似懂非懂地欣賞那些極其抽象的畫。
她不敢和金南俊靠得太近,擔心自己會因此讓金南俊的行蹤曝光、甚至傳緋聞,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既然經紀人都把話説得如此清楚了,她又怎麽會不知道經紀人的背後用意。
申婇璟站在一幅畫前,她向來對藝術不太瞭解,美術館中安靜得很,或許是因爲現在正處於旅游淡季吧,她垂下腦袋就能看見美術館地板上正在走動的鞋子,她看著自己脚上那雙休閑鞋,再看看距離有些遠的那雙軍綠色休閑拖鞋,她認得那是金南俊的鞋子和腿,她這才意識到其實自己和金南俊的距離有多麽遙遠。
每天相處在一塊兒都是歡愉的,拌拌嘴吵鬧也成開心的事,或許那是因爲她一直與他相處的,是金南俊作爲一個平凡人的身份,而她徹底忘了,他作爲 ‘RM’ 一個帶有光環的崇高身份。
她想起這些,心底難免有些酸澀,他和她太遙遠了,她真不該忘了他是什麽身份,更不該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擡起頭看著眼前這幅畫,這幅畫上的人像都在流淚,不是一滴滴的淚水而是悲傷的淚流滿面,她凝視著這些淚水,突然覺得自己的内心也在下著毛毛細雨。
“你喜歡這幅畫嗎?” 金南俊出現在申婇璟身後,他站在不遠處就發現她看著這幅畫愣神的,站在她身旁和她一同欣賞這幅流淚滿面的畫。“好感性的畫,跟你一樣。”
“畫家的心情,也跟我的心情一樣吧。” 申婇璟撂下一句話就打算到別處觀賞其他畫作了,跟金南俊待在一起、待得靠近,都只是弊多於利,她還是覺得得和他拉遠距離。
金南俊沒有回應她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她走遠了,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總覺得申婇璟忽然對他不冷不淡的讓他無所適從,他擔心自己上前多問幾句會讓她更討厭自己,他只好搔了搔腦袋裝作若無其事,内心卻是如同被掏出一塊,空蕩蕩的。
他是做錯了什麽,還是説錯了什麽嗎?她怎麽忽然對自己這麽冷淡?
金南俊猜不透、想不通,換作是其他女生他肯定不想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但只要是對著她,他就會内心細膩得無法忽視。
參觀美術館完畢後,申婇璟和金南俊依舊沒有對彼此說任何一句話,他和她如同不認識彼此般走在一前一後的,他沒有勇氣先開口跟她説話,她也一樣,連走近他的一丁點勇氣都沒有,她想起自己需要上一趟洗手間只好輕拍金南俊的背脊通知他一聲,她都沒有正眼瞧他,把話説完就這麽小跑至美術館的洗手間了。
申婇璟怎麽都覺得這趟出門散心不是特別滋味兒,她總覺得自己是金南俊的拖油瓶,甚至自己對金南俊而言是可能導致後果不堪設想的存在,她打算待會兒出去了就跟金南俊説一聲準備離開,自己搭公車或計程車回去民宿就好了。
“跟你説過多少次了,現在不適合談戀愛,不適合,不適合。就算公司已經沒有禁愛令,我也要這麽説。你的眼神、動作全都出賣了你自己,你知道嗎?我在你們身邊也覺得你們之間不是個普通朋友,更何況是別人,你覺得別人會怎麽看?難道真的要閙緋聞才肯罷休嗎?你跟她,到底是什麽關係?你願意跟她單獨出門,這就説明了你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對不對?”
申婇璟準備回到金南俊等待她的地方找他,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清楚聽見金南俊和經紀人的對話,經紀人聲聲責備落在金南俊的身上,她看不清楚金南俊的表情只知道他是垂著雙肩的,經紀人的苦口婆心中都充滿擔憂,而她作爲一個明白事理的成人,她也清楚明白要是這一切真的被偷拍了、被公告天下了,事情會有多麽地糟糕,所有的後果都是她能想象得到的。
“我們就只是普通朋友,沒有什麽你所説的非比尋常,況且這是我的私生活,爲什麽就連跟一個異性朋友出門都不行?她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朋友,你明白了嗎?”
金南俊焦躁地解釋起來,他重覆厘清了好多遍的他和她之間的關係,是朋友,只是朋友,每一句都鏗鏘有力地打在申婇璟的耳膜上,打在她早已下雨的心上。
“我自己去別的地方就好了,你回去吧。” 金南俊抛下一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經紀人站在原地,拳頭用力揮在空中。
於是,金南俊怒氣衝衝地離去,他拉起申婇璟的手和她一起截了計程車離開美術館,他和她一同來到花田村站,兩人整個車程都沒有説話,登上山坡看芒草的路途上也沒説話,他走在她的前面,她走在他身後,各懷心事地往最終目的地前進。
在前往山坡的路途上,有個老奶奶戴著遮陽草帽正在販賣冰淇淋,申婇璟發現冰淇淋攤子上有販賣橘子冰淇淋,她不作多想就跑到老奶奶面前,買了一杯橘子冰淇淋。
待金南俊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申婇璟消失時,他左顧右盼四處張望,他發現她小小的身影站在冰淇淋攤子前,他邁開脚步往斜坡跑下去,來到她身後。
“也給我買一個吧。” 金南俊一眼看見她手上的橘子冰淇淋,隨即要求她給自己買一杯,她沒有回應他,只告訴奶奶自己要多買一杯冰淇淋。
“我自己要吃的。你要吃的話,自己買。” 申婇璟將另一杯遞來的冰淇淋搶了過去,她用手肘推了推伸出手準備接過冰淇淋的金南俊,站在她身旁的金南俊稍微張開口、雙眼充滿淡然和不奢望,他撇了撇嘴自己掏錢買了一杯橘子冰淇淋。
“你們倆是情侶嗎?好般配呢,年輕的情侶都喜歡拌嘴。” 老奶奶面容慈祥地對他和她笑了,和藹的笑容挂在她都是歲月痕跡的臉蛋兒上,雙眼盡是慈愛地端詳他和她。
“不是,我們不是情侶,我們是普通朋友,只是朋友。奶奶我先走了,謝謝你的冰淇淋。” 申婇璟沒有等待金南俊的回答,她親口向老奶奶强調自己和金南俊的關係,她再也不想從他嘴上聽見他是如何徹徹底底澄清自己和她的關係,現在倒不如由自己來澄清這段關係吧,沒有曖昧,沒有喜歡,沒有愛,他和她之間只有友情,她現在就要親手捻熄這粉紅色的危險火焰。
都是她想太多了,説什麽會永遠陪她淋雨之類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如果不喜歡她爲什麽要讓她陷入,不,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申婇璟一路上滿腦子都是想著究竟是自己的錯還是金南俊的錯,她就是喜歡在這點事上糾結不清,嘴中的橘子冰淇淋酸酸甜甜的,一路上微風吹拂,即使即將步入熱辣辣的夏天,在這一刻也依舊是清涼不已的。
她將冰淇淋都吃完後終於登上山坡,山坡上都是芒草,她總覺得這雙鞋子在這一路走來都讓她的脚丫子特別不自在,她坐在一邊摘下脚上的休閑鞋,脚踝處都磨得破皮流血了,她唉聲嘆氣好幾遍後重新穿上襪子和鞋子。
“受傷了就別走了。” 金南俊發現申婇璟脫下鞋子坐在一旁,襪子後端都沾些許血跡,他緊張地跑至她面前查看情況,傷口看起來不大但會很痛的,他早前也沒留意她走路是一拐一拐的,大概是他一直都走在她前面的關係吧,他的内心有些自責和愧疚,他將手邊上的冰淇淋吃光就立即在她面前蹲下,拍拍自己厚實的背脊讓她上來。“上來吧。”
申婇璟環顧四周發現周圍都沒人,她膽怯地爬到他的背上,雙手圈抱他的頸脖子,他站起來背著她繼續往前走,走在芒草叢間,那些芒草馱著腰板隨風飛舞,美不勝收的大自然景色漂亮得令他和她屏息。
“我很重吧?你趕快放我下去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申婇璟實在不想被任何人瞧見金南俊背著自己的情景,她想起經紀人説的話,想起金南俊多番在經紀人面前强調兩人的關係,她從那一刻就知道,他是她不該喜歡上的人。“我們不應該走得這麽靠近,甚至像現在這樣 ...... 總之你放我下去吧,我不想別人看見誤會了。”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才會跟我拉遠距離的。別人説的有那麽重要嗎?” 金南俊還是沒有放下她,他別過臉好想認真看著她把所有的話都對她説清楚,她誤會了,她真的誤會了。“那是別人説的,我一點都不介意。到處都有狗仔隊是對的,到處都有偷拍自己私生活的人也是對的,我的經紀人説的也都沒錯,但是如果只因爲這樣的理由而跟我拉開距離,你覺得我會開心嗎?”
“我在意啊。我不想連累你,就因爲我是個異性,就因爲我是個可以讓別人對你小題大作的人。” 申婇璟拍拍金南俊好讓他放自己下去,金南俊彎下腰讓她下去,她擡起臉蛋兒和他對峙,她的眼底掠閃過各種失望,直勾勾地與金南俊對視。
“我不想。那一點距離,我都不想要。我想要像現在這樣。”
金南俊張開臂膀將申婇璟圈抱在懷中,他很害怕自己會再次失去她,他説不出口,説不出他想要她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的理由,他不想和她之間有了楚河漢界,他想要的不過是和她這樣如此,毫無距離的。
“南俊啊。” 申婇璟挂在嘴邊的拒絕話語又吞下去了,她嘆息後踮起脚尖伸手輕撫他的後腦勺,緊緊抱住了他。
如果世界上永遠都停刻於這瞬間,哪怕這瞬間稍縱即逝,他和她也都心甘情願。
再多一秒,再多一秒,就好了。
後來申婇璟再也不去介意自己和金南俊究竟是什麽關係,是永遠都不捅破的曖昧嗎,還是他不過是對自己多情一些從未喜歡過自己,他給她的擁抱像她的强心針一樣,哪怕一秒也好,她都不想和他拉開距離。
既然能在一起的時間那麽有限,她連那一秒她也好想好好珍惜,正如他一樣,哪怕是那一秒也只想和她在一起。
金南俊和申婇璟一起看過芒草後就到酒吧,濟州島的酒吧跟梨泰院的酒吧有同工異曲之妙,相似的地方就在於這裡也一樣充滿異國風情,但濟州島的酒吧還是免不了有著一絲絲的本土風情。
他説他想去酒吧和她一起喝酒,她爽快地答應了,一起來到計程車司機推薦的酒吧,酒吧看起來就跟平常有駐唱歌手現場歌唱的咖啡店無異,燈火通明的,可以喝啤酒也能喝燒酒,可以吃頓黑豬肉料理也可以吃頓西餐料理,大家坐在一張張客桌上,高朋滿座熱鬧得很,舞臺上的歌手彈奏著吉他自彈自唱,只要舞臺上有表演,酒吧内部的燈光就會暗下來,好讓大家進入那微妙的夜晚氣氛。
金南俊和申婇璟找到最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他和她一邊吃東西喝啤酒一邊有説有笑的,什麽都可以聊個天南地北,他和她好像都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能夠和地球上的另一個人有著心電感應般,如此有默契地暢所欲言。
金南俊總是給予申婇璟一種特別的熟悉感,她也説不出是哪裡熟悉了,就是覺得她好像跟他有什麽淵源似的,她記不起自己是否曾經認識他或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我總是覺得 ...... 我們好像是認識的。可是我記不起了。” 申婇璟拿起燒酒瓶將燒酒倒入啤酒中,她喜歡這種毫無啤酒澀味的味道,一喝再喝,如同上癮般。“這聽起來好像電影橋段呢,我在説什麽呢,我醉了吧?”
她聳聳肩故作輕鬆,尷尬地輕捏自己的臉蛋兒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她把想説的話又吞下去了,她真覺得自己是認識金南俊的,可是她説不出,也想不清自己是否和他見過面。
“就算曾經認識,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金南俊望著她喃喃自語,他伸手握住她繼續將燒酒倒入啤酒的手,示意她別再喝了。“別喝了,再喝會醉的。我給你點一小鍋解酒湯吧?”
金南俊沒有把他和她之間曾經有過的過去告訴她,他真的很想告訴她,但他害怕,他害怕一旦説出口,那個故事就成了潘多拉盒子,揭開的是更多不好的事。
就在這時,酒吧上的歌手拿著麥克風問遍在座的每位顧客誰愿意上臺高歌一曲,在座的每位顧客只是給予熱烈反應卻沒人願意到舞臺上歌唱,那位歌手走近至金南俊和申婇璟的位置,一眼就相中正在將杯中的啤酒和燒酒咕嚕咕嚕地喝下去的申婇璟,他像是找到替死鬼一樣高興地拉起她,將她帶到舞臺上,她一臉茫然地站在舞臺上,舞臺下衆目睽睽,她對那位歌手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唱歌。
申婇璟的眼神不時飄向金南俊,她真希望他會出手解救她,雖然她唱歌不至於像音痴一樣五音不全卻也不是展露於大衆的好聲音,金南俊不但沒有解救她,反倒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對她比了比加油打氣的手勢。
現場完全就是一個安靜的氣氛,大家似乎都在屏息等待她開口唱歌的那刻,她硬著頭皮挑了一首自己熟悉的歌曲并向那位歌手借了吉他,她調整好麥克風坐在高脚椅上,她嫺熟地彈起吉他。
“ ‘如果’ 那兩個字,讓我今天的心崩塌了,我們該如何笑著再見面呢,不是那樣嗎?聽了音樂,讀著書 ......”
吉他彈撥聲剛落下,申婇璟唱起秋天假期的《偶爾會有瘋了般想抱你的時候》,她除了最喜歡《你的意義》這首歌以外,另外一首喜歡的便是這首歌曲,她早前喜歡這首歌喜歡至每天都在練唱這首歌、學習彈唱,她知道雖然現在這首如秋風瑟瑟情境下感傷的歌曲不適合濟州島的夏天,但她現在好想唱這首歌,好想把心情都寄於這首歌的歌詞中,緩緩唱出。
她的乾净嗓音緩緩唱著歌曲中的悲傷,縱使是悲傷卻也是療愈的,她的嗓音和吉他聲配合得天衣無縫,舞臺下所有的顧客都安靜聆聽她的歌聲,宛如這世界只剩下她自彈自唱。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這首歌了。” 申婇璟身穿高中校服坐在公園的長板凳上,她將自己的耳機遞過去,塞入金南俊耳裡,她想將這首歌分享給他。“聽到這首歌,就要想起我,知道嗎?”
“知道了,我不管什麽時候都會像瘋了一樣抱著你。” 金南俊捏著她粉撲撲的臉頰,他愛她,他從第一眼就喜歡她,喜歡她至無可救藥,愛她至無可救藥,就像現在這樣,他也想瘋了般抱緊她,跟她說他愛她。
金南俊剛聽見旋律落下就知道是什麽歌曲了,他的淚水迅速盈眶,看著緋紅著臉蛋兒在舞臺上陶醉於歌唱中的申婇璟,他想起那時告訴他這首歌的她,想起她所有的點點滴滴。
他垂下臉龐暗自落淚,他再也憋不住了,新傷口和舊傷口斑駁殘留在心上,每次看著她就會勾起他與她之間的各種回憶,他愛過了就不會輕易放棄,就如他一直不曾忘記她,只要愛上就會一直這麽愛著。
歌曲和歌聲在同一時間劃下句點,他的淚水在那一刻也該收斂了,他翻過手背擦去臉上的淚痕和淚水,只見結束表演後的她贏得滿堂喝彩鼓掌,她不斷向大家鞠躬致謝,屁顛屁顛地小跑回到自己和金南俊的桌上。
“怎麽樣?我唱得好嗎?會不會五音不全啊?”
申婇璟滿臉歡愉地問金南俊她唱歌會不會難聽,他臉上堆擠著露出酒窩的笑眯眯笑容對她搖頭,他沒有説話只是給了她一個贊的手勢,她透過酒吧的燈光隱約瞥見他臉上的淚痕,她微蹙眉頭覺得有些不妥,她伸手撫摸起他的臉龐,溫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淚痕。“你 ...... 還好嗎?”
金南俊的大手覆上她撫著自己臉龐的小手,他認真向她點頭表示自己很好沒事,正當她給他擦去淚痕時,他們的座位被好幾個男人包圍起來,每個男人都拿著自己的酒向申婇璟前進,在她面前自告奮勇地說想認識她。
“小姐,聽你唱歌彈吉他真的是一大享受,還要長得這麽漂亮,這年頭這麽有氣質的女孩不多,不如我們 ...... ”
“小姐,我們認識一下吧,我想得到你的聯絡方式,Kakao之類的交換一下吧 ...... ”
“小姐,我們難得在這相遇也是一種緣分,能否讓我有機會 ...... ”
申婇璟被那些圍堵自己的男人搞得有些暈頭轉向,她根本無心聆聽或答應任何一個人的要求,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你爭我搶的。
金南俊被晾在一旁親眼目睹身邊的她有多麽受歡迎,他打從以前認識她時就知道她有多麽受異性歡迎了,即使不是每天都收到告白信,在情人節當天也會收到好多告白禮物和告白信,以前的他到現在的他都有一種自卑心態,總覺得怎麽會喜歡上一個這麽完美的女生,即使現在的他已是集萬千寵愛、集全球數百萬少女爲他瘋狂的著名偶像。
金南俊終究是金南俊,RM 終究是 RM,在深愛的她面前,他總是顯得那麽狼狽、那麽卑微。
再這麽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申婇璟擔心越是多人注意自己越會有人注意身邊的金南俊,她趕緊草草結束這頓晚餐付錢後就和金南俊離開了,他和她截了一輛計程車回去民宿。
整段回去民宿的車程上,他和她也全程沒交談,金南俊示意計程車司機將車子停在民宿外那些白色一座座的房子,司機恰好停在申婇璟居住的房子前,金南俊付錢跟司機道謝後下車,計程車呼嘯而去。
“趕快進去吧,等你進去了我就回去。” 金南俊堅持要目送她進屋子了他才放心離去,他不斷催促她趕快進屋去。
“知道了。” 申婇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她轉過身踩著碎步準備回去屋裡,隨後又好像還有話還未對金南俊説完一樣,小跑至他面前,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南俊啊。”
“嗯?” 金南俊對於她向自己跑來又抱住自己的舉動感到無奈,他輕聲回應她後無奈地笑了起來,雙眼蕩漾著對她的百般寵溺,他伸手撫著她的腦袋瓜,另一隻手同樣攬著她的身子抱住她。
“我們 ...... 現在到底是什麽關係?” 申婇璟窩在他懷中不急不徐地將心聲透露出來,早前的她雖然想著不再去思考她和他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可現在的她好想知道,好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想她的。“你跟經紀人說我們是朋友、只是普通朋友的時候 ......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 有點傷心 ...... 一直想著 ‘啊原來我們只是朋友’ ...... 我們只是朋友讓我有點傷心 ...... ”
申婇璟斷斷續續地説著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要是她不説出口,得不到答案的心裡就會一直這麽鬱悶下去,她攥起空拳不痛不癢地輕捶著金南俊的胸膛,眼淚挂在眼角上,亮晶晶的。
她再也無法把話説下去了,她抱著他踮起脚尖,像是掏盡全身的勇氣,將自己的唇瓣凑近他嘴上,輕輕吻上他的雙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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