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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現在本部長的最愛，不再是那個尹恩妍了。」
公司的洗手間是全公司大樓裡最多秘密和八卦閒話的角落，平常愛把各種流言蜚語搬到洗手台上大談的同事們邊洗手補妝邊聊著公司近期的熱門話題，坐在洗手間廁格的尹恩妍打算上個廁所後就準備下班離開公司，正好聽見了這段對話。
「怎麼了？尹恩妍是遇到了什麼強勁情敵嗎？但我聽說他們還在交往啊？」
「兩個星期前不是來了一個新的秘書嗎？那個本部長的新秘書。那張臉長得非常好看，青春洋溢，身材也很好，本部長這種縱橫情場的高手怎麼可能把持得住啊？」
同事們聊起新秘書的話題聊得不可開交，小聲說大聲笑的，她們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在原本安靜的洗手間成了響徹洗手間四處的回音，尹恩妍在廁格裡屏住呼吸地聽著她們的談話內容。
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或有營養的內容。
明明談話的內容和自己的現任男友有關，而且是現任男友和其他女生混為一談的談話內容，但尹恩妍一點也不以為意。
與其說不以為意，倒不如說當她聽見別人談論曹政宇和其他女生時，她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更有一種像是在討論別人而與自己無關、可以置身事外的感覺。
沒有一點吃醋，沒有一點難過。
怎麼會有這種特別冷靜的念頭呢，尹恩妍屏住氣後小口吐了一口氣，她也不確定自己為何有這種想法。
她不打算繼續坐在廁格裡聽同事們的談話內容了，整理好衣著後的她準備拉開廁格的那道門步出廁格，沒想到調至靜音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起來，她從黑色長西褲的褲袋中掏出手機，發現是曹政宇給自己發來的信息。
「今晚我沒辦法陪你吃晚餐了，抱歉。凌晨的時候在公寓等我吧，我會過來接你，我們一起去機場。我愛你。」
尹恩妍的視線快速掃視訊息裡的那些文字，像是這一切早就在預料之中，琥珀色的眼眸下始終維持一貫的冷靜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她在回覆欄上打了一個 “好” 字就把訊息發出去，然後把手機再次收進褲袋裡。
她步出廁格，那些如只會談論別人閒話的三姑六婆的同事們早已先行一步離開洗手間，洗手間裡只剩尹恩妍，扣在喉間如被人掐緊脖子不能自主呼吸的那口氣終於可以好好呼出，她洗手後把手提包往肩上掛去，打卡下班離開公司。
一如往常走到最靠近公司大樓的地鐵站，尹恩妍已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走過這條熟悉的回家路線，前陣子跟曹政宇走得很近的那些日子都是由曹政宇接送自己上下班，那個時候的自己和公共交通的距離似乎變得很遙遠。
比起車輛裡令人不自覺感到放鬆的香氛氣味，地鐵站裡撲鼻而來的混雜氣味更讓她感到熟稔；比起車窗外總是塞車時車燈滿通紅的景色，她更喜歡地鐵在地下隧道穿梭、迅速前駛至下一站的景色。
她腳上的高跟鞋踩在通往地鐵站的樓梯發出清脆的咯噔咯噔聲響，按照平常回家的路線，搭地鐵到站，接著再走一小段路回到寓所。
這些看似稀鬆平常的路線，她是備感懷念的。
回到公寓，那是她一個人的天地，沒有其他人只有她，安靜地泡個熱水澡，安靜地吃一頓簡單準備的晚餐，安靜地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準備就寢。
熄燈後黑漆漆的空間，那是只有她一人的舒適空間。
多少個被誰侵入佔去獨處的寶貴時間的夜晚，像是一次還清抵銷，今晚的她終於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沒有手機的提示鈴聲，沒有聊個不停的通話，沒有回不完的信息。
「我今晚不過來了。」
尹恩妍躺在床上望著白色天花板，放在床邊茶几上的時鐘分秒必爭地發出滴答滴答聲響，整間空間不大的公寓僅有她平穩的呼吸聲和分針秒針在競走的聲音在空氣中交替，她原本空白的腦海裡忽然冒出朴智旻的說話聲，把她的思緒帶到他跟她說這句話的時候。
那個時候朴智旻難得待在韓國，他除了到公司練習室練習以外，其餘時間都待在公寓這裡，第二天早上離開前他給她做了烤吐司塗草莓醬加培根當早餐，剛睡醒還有些起床氣的她坐在餐桌上喝了一小口他給她倒來的溫開水，緩緩地咬下一口那片無論是香氣還是都配料十足的吐司。
她記得他看著自己吃早餐時的模樣，是一副欣慰滿足的模樣，爾後他像是想起什麼，告訴她他那個晚上不會過來找她。
「…… 為什麼？」尹恩妍那個時候聽到朴智旻這麼說的時候疑惑地歪了歪頭，平日不管怎麼樣都想跟她膩在一起的朴智旻忽然說他不會過來找她，她想著或許他有工作要忙，但還是不禁問了他為什麼不會過來找她。
「總要給你一點屬於你自己的時間吧？」朴智旻伸出手輕戳她的鼻尖，他輕捏她柔軟緋紅的面頰，抿起雙唇淺笑。他跟她相處這麼多年，有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她非常需要獨處的時間。「從小跟你一起長大，這點我肯定比別人更清楚。如果我們時常膩在一起，不給你獨處的時間，你肯定會發瘋的。」
就算是在交往，也會把交往相處的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適當地把獨處的空間和時間都讓出來，懂她且會這麼做的人，大概就只有朴智旻了吧。
尹恩妍的雙眸隨即暗淡下來，她想起他和她早就分手了的事實，對著天花板無神地眨了眨眼，內心確認他和她分手並斷開聯繫是不爭的事實，翻了翻身拉起被子，她把全身都融入被子底下，卷縮起身子緩緩闔眼入睡。
這天，尹恩妍和曹政宇為了公司的新企劃得到日本東京的公司進行洽談，因此她睡了好幾個小時就趕緊在凌晨起床，準備出發前往東京。
原本這企劃根本與她無關，是曹政宇提議要把她帶到東京跟她一起出差，她才得以接觸這份不在自己預想裡的策劃。
尹恩妍把收拾好的行李擱在玄關處，這次的出差只不過是幾天的事，因此不需要帶太多物品就能輕鬆到東京。
她整裝好後站在盥洗盆前刷牙，對著鏡子反覆練習好幾句還是咬字不正的簡單日語，聽見門鈴響起，她走到玄關處門前查看錄像，是曹政宇來接她了，她手忙腳亂地吐去嘴裡的牙膏泡沫並洗淨，一打開門便看見穿著棕褐色大衣和西裝革履的曹政宇。
「嗨。」即使已經是情侶，卻免不了曹政宇和她之間說不出的尷尬感，她仍不是很清楚每次跟他見面時說的第一句話應該要是什麼，只好從牙縫間擠出一些聽起來更尷尬的招呼。
「對不起，昨晚加班沒辦法陪你吃晚餐。你都有好好吃飯吧？」曹政宇一跟她見面就是張開臂膀抱住了她，過度的熱情把她那聲尷尬感爆燈的招呼都淹沒了，他魁梧精壯的身體壓在她身上緊緊抱住她，那雙有力的手像是要把她纖細的腰肢給捏碎一樣。
當他靠近她時，她聞出他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那香水味、沐浴乳和古龍水混雜在一起成了怪異突兀的氣味，她不自覺地捏著他大衣的一角。
這香水味、加班和同事口中所提到的秘書都像是不謀而合，尹恩妍對於任何事都存有猶疑，快速運轉的大腦自個把所有的事情都聯想在一起。
尹恩妍沒有對曹政宇提起任何事，她腦裡有那麼一刻晃過曹政宇和那新來的女秘書卿卿我我的畫面，抱著她的他把那顆沈重的腦袋鑽入她的頸間，她耳畔邊不時傳來他用氣音的說話聲，反覆說著她好香，他的雙唇在她白皙頸上印了好幾個異常灼熱的吻。
那雙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仍是不習慣跟他如此親密的她全身像是打開防禦機關，她下意識後退幾步拉開和他的距離，輕拍他的後腦勺示意他該停止這些動作了。
「歐 ...... 歐巴，我們是時候出發去機場了。」
那些莫名的熱情，與平日他想與她有任何肢體接觸前都會小心翼翼詢問她的他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人，可能是人類都會不自覺以過份的熱情去抵消內心的罪惡感吧，尹恩妍仍是沒有對曹政宇沒多說什麼。
曹政宇察覺尹恩妍各種抗拒的細微動作，下一秒她依舊是對自己擺出那總是讓他感到有距離感的親切笑臉，他猜想自己大概是神經過度敏感了，聳聳肩一手拎起尹恩妍的行李箱，另一較為靠近尹恩妍的手牽起了她的手。
前往機場的一路上，他和她都沒什麼說話。
就連前往東京的那段航程，他和她也是各自休息沒怎麼說話，下飛機後搭乘計程車至市區尋找飯店的路途中也是如此。
曹政宇老是想找機會打破他和她之間的沈默，但不管怎麼樣，尹恩妍都沒有正眼瞧他一眼。
到飯店各自的房間放下行李後吃的那頓早餐，等待上菜過程她全程都不發一語地查看待會要跟合作公司的文件和資料，上菜後細嚼慢嚥地吃著自己那份早餐；上車前往開會地點時亦是如此，好像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他開口說話就是死罪一條。
尹恩妍把曹政宇在一旁的任何表情和舉動都看在眼裡，她想著與其故意找話題掩飾兩人間的尷尬和冷感，倒不如就這樣維持現狀。
總覺得有什麼在她和他之間發酵，但他沒開口對她說，她也不會故意去戳破。
比如他和那位女秘書。
纏繞於他身上的刺鼻濃郁的玫瑰香水味，同事們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空穴來風的謠言，他無論是開會時或是在她身旁時都要觀察她眼色、心虛不安之下回覆的訊息，種種跡象越是不去在意，越是在她眼中明顯得無法迴避。
她面對這些事依舊是冷靜的，一點大風波浪都掀不起，靜如死水的那種麻木感覺。
「待會我不跟你一起吃晚餐了。」
「喔。」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既然你沒有跟我說明原因，那就意味著你不想多說，我追問也不太好。」
開會結束後，曹政宇和尹恩妍回到飯店，在分開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前，曹政宇對她說了他今晚不會跟她一起吃晚餐，她只是簡潔俐落地應聲一句。
她的回答讓他感到意外，他以為她會問他為什麼，但她由始至終都是那麼冷淡，對他冷淡，對這段感情冷淡。
曹政宇沒再繼續把話題接著下去，他知道有些話題終究該結束，就像某些事情終究該劃上句號。
尹恩妍把話摞下後回房，現在的她什麼都沒在思考，只想到東京轉一圈，找個居酒屋喝杯日本清酒，吃點小吃填飽不感到特別餓的肚子。
離開飯店前她路過曹政宇的房間，房間的門是虛掩的，裡面發出悶悶的撞擊聲，還有一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呻吟嬌喘聲，衣服散落在一地，她無需多加思考都知道裡面正在發生什麼事。
或許是那位女秘書特意遠道而來找上他，或許是別人，但她的心就是沒有任何一點起伏，沒有一點難受。
這段時間跟尹恩妍交往，可能真的難為了經常被稱作 “花花公子” 、在何時何地都有女人自動送上門的曹政宇。
他跟她交往，就像是在逼迫一個吃葷食的人吃素，她不快樂，他也一樣失去了自由，而這些經過和結果，她大概已經預想過千百遍，終於還是發生了。
真是失敗的一段戀情啊。
這失敗的鑄成，完全是出自當初輕率答應跟他交往的她。
尹恩妍下定決心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她把這些都拋到腦後，一個人搭上東京的地鐵，東京的地鐵路線複雜混亂，不太會日文的她磕磕巴巴地摸索，路過入夜後也依舊美麗得扣人心弦的晴空塔，穿梭於人頭攢動、燈火花花綠綠的澀谷街頭，她在肚子發出咕嚕咕嚕聲響時無意間發現一間生意紅紅火火的居酒屋。
跟平日在動畫裡看的居酒屋也有幾分相似，就是那種門檻矮得得彎腰才能進入的設計，還有榻榻米和一捅就破的竹紙門，她進去居酒屋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碟炒蕎麥麵、一碟份量不多的炸雞和刺身，還有她想喝好久的清酒。
居酒屋裡幾乎座無虛席，有的是看起來是下班後來暢飲發洩的上班族，有的看起來是與友人同行相談甚歡，有的看起來是跟另一半一起來的。
唯獨她形單影隻的，在大家都成雙成對、鬧哄哄的環境下顯得分外顯眼。
正當她點的菜都送到面前，準備大快朵頤時，忽然有人輕拍她的肩膀。
「小姐，請問我們可以坐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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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要吃什麼呢？上次佐藤先生不是介紹了一個好地方嗎？那個叫什麼的居酒屋 ...... 佐藤先生，可以請你現在帶我們到那間居酒屋嗎？」
世界巡迴演出來到日本站，朴智旻和團員們為了錄製日版新專輯，特意在前往大阪開唱前在東京逗留兩至三天。
這一天他們結束錄製專輯歌曲的行程後，大夥像是終於卸下任務一樣輕鬆地步出錄音室，金泰亨一手搭在朴智旻的肩上說要跟他一起在東京街頭逛一逛，回過頭驚覺大家在這應該吃晚餐的時間點都還未吃過晚餐，金泰亨立即以韓語混雜一些簡單的日語問起每當他們到日本跑行程都會跟在他們身邊打理事務兼嚮導的佐藤先生，問他這邊有什麼好地方可以讓他們填飽肚子。
朴智旻全程都不發一語，今天錄了一整天的歌曲嗓子都有點沙啞了，他拖著疲憊的身子任由金泰亨替他作主，他心想，一切順著金泰亨的意思就好，現在的他只想好好吃頓飯然後回到飯店泡澡休息。
金泰亨叫上其他成員但都被拒絕了，金泰亨只好拉著朴智旻登上保姆車，佐藤先生坐在副駕駛座上給司機帶路，隨行的還有兩個身材高大精壯、臉色凶神惡煞生人勿近的保鑣。
很快的，他們來到居酒屋，居酒屋前有還在排隊等座位的顧客，他們也跟上隊伍排隊在後，有些客人陸陸續續從居酒屋裡走出來準備離開，他們也很快進入了居酒屋。
居酒屋裡就是坐滿人、人聲鼎沸的景象，佐藤先生向招待員說了幾句日語後相互鞠躬，他環顧四周發現有個女生獨自一人坐在一張桌子，他向前走去輕拍那位女生的肩膀，以日語詢問她他們是否能跟她同座，但對方露出一副 “抱歉不太聽得懂” 的表情，佐藤先生不放棄地切換溝通的語言，那位女生表示終於聽懂了，什麼也沒多說就這麼爽快答應了。
佐藤先生招招手示意他們過去，朴智旻看著那女生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眼熟，他躑躅不前站在原地盯著那背影看了許久，想要從腦海中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卻怎麽都想不起，運轉一整天的腦袋也在這個時候變得呆滯了，他只好邁開腳步向著那座位步去，沒想到先過去的金泰亨在這個時候驚奇地叫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哦？你是 ...... 恩妍，尹恩妍對吧？」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朴智旻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金泰亨不間斷地說著那個名字，那個他朝朝暮暮都在掛念的名字，他誤以為自己耳朵壞了聽錯了，怎麼會在這裡遇見她呢，世界怎麼會這麼小呢，他腦袋裡的想法如攪拌機裡的各種材料，呱啦呱啦地攪拌在一起，各種想法都在腦袋裡聒噪得很，他下意識垂下腦袋看著自己的雙腳，雙腳像是踩在一團糊糊的強力膠上，他無法邁步，無法前進。
「過來吧，又沒什麼的。」金泰亨倒是說得輕鬆，經歷分手的人又不是他，金泰亨把朴智旻強拽到尹恩妍面前，一手輕輕摁下他的腦袋迫使他坐在她面前，他想跟其他人更換座位卻開不了口，只好放棄掙扎呆坐在尹恩妍面前。
朴智旻像是石化了一樣，全身肌肉僵硬得動彈不得，他偶爾抬眼瞄她，她仍是不為所動地吃著自己盤裡的食物，但她就是沒有瞧他，兩個人都陷入尷尬不自在的氛圍中。
見情勢不妥的金泰亨只好炒熱氣氛，點餐的時候什麼都點，等餐的時候也會不斷說話，最後連平日不怎麼說話的兩位保鑣也都開口跟金泰亨聊天，上菜後金泰亨給尹恩妍和朴智旻夾菜，邊吃邊聊但又很識相地把話題都拋在佐藤先生和兩位保鑣身上，試圖給他們倆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空間。
「泰亨xxi，那個 ...... 毛豆我不太喜歡吃 ...... 」
「沒關係沒關係，吃吧，很好吃的。」
尹恩妍婉拒金泰亨把毛豆夾到她盤子上，但金泰亨一時興起也顧不上她，他把毛豆夾到她盤子上後繼續跟佐藤先生他們聊天，尹恩妍看著那些佔了她盤子一些位置的毛豆，露出一副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無奈表情。
「給我吧。」
朴智旻緩緩開口說著，握在手裡的筷子往她的盤子上伸去，他夾起那些毛豆往自己的盤子放，隨後又夾起一小塊炸雞放到她盤子上。
「當作我跟你交換好了。」朴智旻想起小時候也常這樣，只要尹恩妍討厭吃的東西，他就會把她喜歡的食物夾給她，把她討厭的食物都挪到自己盤子上掃個清空。
「我又沒說要跟你交換。」尹恩妍抿了抿雙唇，她看著那些毛豆被移除了心裡感到舒服，卻又瞧見那塊炸雞，她抬臉對朴智旻翻了個白眼。
「那就不要，我要換回來了。」朴智旻瞧見她翻白眼後被激起怒意，他賭氣地伸出筷子想要把她盤子上的那塊炸雞給夾回來，誰知她動作比自己更快一步，她伸出的筷子打在他的筷子上示意他不能碰她盤子上的東西，她把那塊炸雞夾起來迅速放入嘴裡，硬生生地對他擠出沾沾自喜的模樣。
她嘴硬心軟，這點他還是比別人清楚的。
朴智旻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那是如釋重負的笑意，她願意跟他說話，她願意跟他拌嘴，總比那時分手說著不要再聯絡、不管他說什麼都拒絕他的她好多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他和她像是回到初識的時候，沒有曖昧期間礙於友誼會破滅而小心翼翼說話的緊繃感，沒有分手時的戾氣和狠心拒絕，他和她充滿稚氣地為了小事拌嘴。
拌嘴的那刻，時間好像凝結了，他和她相視，然後同一時間笑了出來。
「我來這裡工作。」
「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吃晚餐？你的同事呢？」
「嗯 ...... 我跟本部長一起來的，他有事要忙，所以我自己來了。」
朴智旻瞧著尹恩妍吞吞吐吐像是有什麼事卻不想多說的樣子，他感覺她有什麼事憋在心裡，但他沒有選擇追問，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她說話。
「你 ...... 有新男友了？」朴智旻瞥瞄一眼尹恩妍那擱在桌上震動好幾次的手機，手機螢幕因新信息而亮起來好幾次，但尹恩妍都選擇看一眼不回覆，他在好奇心驅使下對她問了這道問題。
那些信息，都是尹恩妍跟他提起過的本部長發給她的。
「嗯。可是應該很快就會分手了。」尹恩妍說得像是與自己無關，她輕描淡寫的語氣完全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他無法透過這些字句和語氣去判斷現在的她是什麼心情。「我來這裡之前，他在跟別的女人上床。就算是那樣 ...... 好像也沒有感到難過的感覺。比起他，我好像看到你跟李瑟雨在一起會更難過 ...... 為什麼會這樣呢，真奇怪。」
尹恩妍自顧自地呢喃著，她的雙眼確實是望著眼前的朴智旻，但陷入沈思的她眼神會失焦，她歪了歪頭想著，這種思緒怎麼都無法釐清，她咂嘴發出 “嘖” 一聲後喝下了一口清酒。
即使她說得再小聲，即使環境有多嘈雜，他都聽得見。
「為什麼要跟我分手？」朴智旻想起分手後的那些日子，他曾經聯絡車勝熙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事、她的近況，但車勝熙只說了尹恩妍提分手是迫於許多無奈的原因，他想親耳聽她說那些原因，希望能聽見她親口告訴他，他想知道，他和她之間是否還存在著希望。
「我 ...... 們不適合在一起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尹恩妍閃躲的眼神讓朴智旻一眼就看穿她在說謊或是刻意隱瞞些什麼，她不想多說只好低下頭繼續吃著盤裡的食物。
他沒有多問，他知道，她不想多說，追問也只會是徒然。
之後他和她再也沒有任何交談，只是偶爾會聽聽金泰亨和其他人聊天的內容，發現時間不早了才準備付錢離開。
他們在居酒屋前分道揚鑣，正當尹恩妍要往反方向走、跟他們分別時，朴智旻拽住她的手腕，像似把許多的勇氣都鼓足了才拉住了她，他害怕自己一放手就會讓她離開，他握捏著她纖細的手腕，力度大得快要捏碎般。
「我送你回去吧。」
尹恩妍也沒多說什麼就點頭，他和她一同上了計程車，計程車開往尹恩妍居住的飯店，途中他和她也沒有說話，各坐在計程車的一端看著經過的都市街景。
計程車把他和她載到飯店正門口，他給計程車司機付錢後尾隨她下車。
「送到這裡就好了，謝謝你。」尹恩妍一句客套的謝謝，她的一句謝謝包含著許多疏遠和陌生，急於想要和他拉遠距離的她總是讓他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才能拉近與她的距離。
「我們 ...... 以後還會再見嗎？」
朴智旻情急之下這麼問道，他害怕過了今晚再也不會見到她，他害怕過了今晚他再也沒有理由聯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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